2011年12月2日

海島日記〈五〉(終)

原來,到了廿一世紀還是有拿破崙迷的存在。

阿雅克修的拿破崙雕像圓環。

  來到阿雅克修的第三天才真正瀏覽這座觀光氣息明顯許多的繁華港都。前一天從薩特回來時下起大雨,此時卻放了一個大晴天,白天氣溫超過二十度。原本時間排得很充足,搭公車出城去一趟赤血島(îles Sanguinaires)也不是不可能,但旅程的倦怠竟使我放棄了那個美景,或許當初應該要安排南進北出比較恰當,這麼想的同時忽然感到自己活像個觀光業者踩線團成員。此時是深秋旅遊淡季,各大博物館都很晚開門,因此早上只能在海邊堤防散步,順便繞一趟旅遊指南提到的外國人社區;十九世紀末一群英國人為了陽光與靜謐生活而來到阿雅克修開發這座上流社區,如果對比到福爾摩沙島的話應該就是天母地區。

右上:路口的紀念品小販。

 右下:第一天下午抵達阿雅克修時拍攝午後豔陽映射於地中海的波光。

 左上:這裡的堡壘與里爾的堡壘一樣是作為軍事用地,只能在外面觀賞,無法入內參觀。

 左下:堡壘外就是大海。

  基本上我對美術之類的主題沒有太大興趣,因此只要是美術館都會被我自動跳過,除非它的建築很特殊或有特別的背景故事。上午參觀科西嘉歷史博物館(Musée A Bandera),這與前幾天在其他地方看過人類學、考古學主題的博物館稍微有些重複,不過科西嘉近代歷史上的著墨則屬於這間博物館本身的館藏特色,但並沒有針對所在地阿雅克修的城市主題展覽。印象較深的是波拿巴與帕歐里的往來信件、兩次世界大戰關於科西嘉的剪報等等;我還對於有關沙俄追隨者在布爾什維克革命成功後逃亡到科西嘉的報導有些許印象,但細節已經全部忘記。

右上:阿雅克修海灣一角的釣客。

 右下:坐落於外國人社區(Quartier des étrangers)的聖心堂。

 左上:費謝雕像;但我其實不太清楚他是誰。

 左下:公路總站旁的停車場裡停放一輛市區觀光巴士。

  午餐在費謝樞機路(Rue Cardinal-Fesch)上,飯店斜對面的餐廳享用,很難得可以用金融卡付費;這落後的島嶼上,讀卡機居然如此罕見,連郵局等公家機關也沒有讀卡機,或是櫃檯員懶得用、不會用,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幸好警政廳一旁的斜坡道上用一間興業銀行,每天早上都領出二十塊放在身上;在法國跨行提款的手續費不是六塊新臺幣而是一歐元。

右上:躲在小路裡的波拿巴故宅博物館入口。

 右下:餐廳;綠色桌巾是複製品,但椅子是當年留下來的。

 左上:左上角繪製的摩爾人頭,頭巾矇住雙眼;當今的科西嘉旗幟裡露出眼睛的摩爾人頭像據說是從帕歐里時期才開始出現,象徵科西嘉人得到自由。

 左下:一幅橫躺的科西嘉地圖。

  下午參觀波拿巴家族故宅,這大概就是阿雅克修的「必遊景點」了。我看到好幾個拿破崙迷非常仔細地研究收藏物,使用高檔次的單眼相機對各個房間、各項家具、物品逐一拍攝。故宅博物館的門票是六歐元,廿六歲以下免費,因此我租用語音導覽只要兩歐元;這裡有提供北京話語音導覽,雖然不習慣語調和敘事方式,但內容有比去年造訪亞維儂教皇宮時聽到的語音導覽好上一百倍,會讓人願意繼續聽下去,而不是決定晾在一邊自己隨意參觀。整間故宅最吸引遊客注目的當然是拿破崙誕生的房間;房間內拿破崙誕生的位置已經不可考,也缺乏可靠文獻,不過房間裡擺置的一張沙發床被訛傳為拿破崙的誕生床,這一點特別被語音導覽點出駁斥,還俏皮地說「散布這種謠言的人真是討人厭」。語音導覽中也列舉了曾經遊覽這間誕生房的名人,我卻一個都不記得。

右:豪華的宴會廳。

 中:據傳為拿破崙誕生房的一塊六角形地磚,真偽不可考。

 左:安德烈‧拉摩利諾(André Ramolino),拿破崙的母親萊蒂希婭(Letizia)的日耳曼血統堂兄弟,曾於一八O五年成為這間宅邸的所有人。

  關於拿破崙的許多傳奇故事,杜撰誇大者偏多,語音導覽說明各件畫作的內容時順便一一闡述接近事實的背景故事。我自己完全沒聽過他年少時的傳奇事蹟,只能聽一個算一個,其實也不算是慕名而來。在參觀動線接近尾聲的一間小廳堂掛著波拿巴家族的譜系圖,我再次展現亞洲觀光客的特色,拿起相機拍照,但其實字體很小,拍出來的相片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的子嗣、誰是誰的祖先。阿雅克修本身並不是很有特色,我想這裡大概只能以波拿巴家族故宅來吸引觀光客。這也是我在科西嘉旅行的最後一個「景點」;此時,一同到里爾的交換學生已經上機前往瑞士,我們就不再通話,免得把錢浪費在國際電話上。我大抵是喜歡獨自一人旅行的,不過科西嘉還真是該有個旅伴,可是除了像我這樣特異獨行的人以外,誰會沒事想來這座法國版的鬼島?

右上:二OO六年底由安段‧柯提夫婦贈與波拿巴故居博物館收藏;收藏物件說明於下圖。

 右下:左盒裝有拿破崙的一綹頭髮;中盒裝有法皇拿破崙葬於聖赫勒那島時(一八四O年骨灰送回法國)庇蔭墓地的柏樹花葉;右盒裝有拿破崙二世(亦稱「羅馬王」)在一八三二年七月廿二日於奧地利辭世後剪下的一撮頭髮。

 左上:拿破崙三世伉儷圓形浮雕像。

 左下:波拿巴家族譜系圖。

  廿七日星期四早上,我在路邊悠閒地喝一壺茶,買一份科西嘉早報,順便帶回去作紀念;沒有行程的時候比較像度假,漫無目的地四處閒逛,希望藉此減緩回程的飛機恐懼症。阿雅克修市區公車各路線單程票一歐元,唯獨接駁至不遠處(必須強調這一點)的阿雅克修拿破崙‧波拿巴機場的八號線公車要價四塊半。這座國際機場的規模比巴斯蒂亞勃雷塔機場更大一些,不過同樣是結構簡單、動線單純。報到櫃檯的女士詢問每一位旅客是否攜帶科西嘉果醬、蜂蜜、橄欖油等土產,並且提醒這些產品屬於液體,不能帶上飛機。我驚覺在巴斯蒂亞時買了一罐科西嘉蜂蜜;因為不願意丟棄,我只能多花三十歐元改托運。之前塞行李塞得多麼費力等於是做了白工;我取出我的側背包和相機,交付托運的行李其實只有八公斤多。我很想說:「蜂蜜並不會爆炸,而且我比你想活著。」只能當作是避免激進分子用蜂蜜罐掩飾危險液體帶上飛機的必要之惡。不過蜂蜜真的能算液體嗎?我在候機室裡算了算這一趟七天之旅的花費,包含陸、空交通以及食宿,還有博物館門票、紀念品等各項支出,接近八百歐元;以我住了六天旅館的水平而言,其實不算太貴。

右:玫瑰色外牆與巴黎銀行的祖母綠色調百葉窗搭配別有特殊風格。

 左上:科西嘉航空的班機正在停機坪準備登機作業。

 左下:即將搭乘亮眼橙色機身的易捷航空班機回到內地。

  回到巴黎時已近傍晚,我在機場火車站的自動購票機買了週六前往布魯日的車票,發現比第一次去布魯日的時候貴了幾塊錢;我無法確定是季節的關係,或因為我從北部加萊海峽大區境外購買。來自凡爾賽的鄰居認為是季節的因素,但沒有道理十月底的價錢比八月昂貴。儘管如此,關於漲價的想法一瞬間就讓平安降落在戴高樂機場的安全感以及搭上高鐵列車奔返里爾的「近『鄉』情怯」之感給沖散。

週六又到法蘭德斯風格強烈的「北方威尼斯」,這座藏身在童話故事裡的小城鎮與地中海風格的極端強烈對比使我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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