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30日

泰晤士河畔日記〈三〉

如果這一天重來一次,我會把時間全部獻給大英博物館,刪去仰望大笨鐘、圍觀唐寧街口和白金漢宮的愚蠢行程。

這回的參觀重點是中國文物。

  仔細回想,其實我並不喜歡我住的這間青年旅舍,但它的位置很不錯,離聖潘可拉斯車站很近,大英博物館也在不到十分鐘步程內的距離。博物館十點才開門,早餐結束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只在附近閒晃,街上有許多紀念品店,幾乎沒有讓我感興趣的商品,而我在里爾也已經囤積了不少茶葉。我在附近的街上還瞥見一間價格不錯的中式小館,讀一讀菜單菜名也頗感興趣,原本打算參觀完大英博物館以後彎過來用餐;不過後來看到另一間泰式料理就走進去了,前菜、主餐加起來不到九鎊,環境、服務也不錯,比起老里爾鑄幣街(Rue de la Monnaie)上異常昂貴的暹邏餐館更為實在。

右上:大英博物館的採光罩。

右下:遭到大批觀光客包圍的羅塞塔石。

左:古賽普勒斯文物多到能夠自成一個廳堂,可見英國人多麼會搬。

  十年前跟著學校的遊學團參觀過大英博物館,那時逛的肯定是最能吸引小孩目光的埃及文物;即便是我們這夥國、高中生小毛頭對於古埃及歷史一丁點兒都不了解,導遊只要帶領大家看到如同俄羅斯娃娃一般的多層棺槨、木乃伊,就算完成任務了。這一次仍然有經過埃及文物廳堂,又見到十年前曾看過的古埃及人枯骨;一月初的某日上午,人潮自然不能與十年前暑假的某日下午相比;當然人少的時候,逛起來舒適許多。名為「大英」的博物館裡頭,真正屬於英國的物品數量遠遠落後其他國家地區的文物;深知不可能逛完所有館藏物品,因此將這次的參觀重點鎖定在中國文物。最有名的畫作之一——顧愷之《女史箴圖》並沒有展出;館員告訴我古畫易受光線損害,目前存放在暗室裡暫不公開展出。

  底層平面的展廳走到底就是亞洲文物區,右手邊整個廳堂是滿滿的歷代中國文物,從先秦到晚清,可說是一應俱全。這個時段的參觀人數不多,在這間展廳裡的遊客大部分是東亞面孔,也有一兩位英國學生仔細地做研究。我無從得知其他中國遊客的想法,但我個人的感想是英國人救了這批文物,讓這些物品能安穩地躺在玻璃箱裡,免於慘遭文革浩劫破壞。至於其他諸如埃及、兩河流域,甚至希臘、義大利等歐盟國家的文物可不見得有這番理由得放在大英博物館裡,中國文物已是何其幸運,什麼國仇家恨也都煙消雲散。

右上:佛陀石像後方是滿滿的中國文物。

右下:清代五彩瓷。

中:殷墟青銅器——爵。

左:唐三彩。

  大英博物館平面的亞洲文物區右手邊底側走廊另有玉器展覽,良渚文化的玉琮也收藏了不少。我想到新北市十三行博物館曾與浙江省合作舉辦《良渚文化特展》,那一次我沒有參觀;後來又與浙江省合作展出的《黃金稻現河姆渡文化特展》,我則是在前往共和國之前去一趟八里參觀。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已半年,到現在終於下定決心寫旅遊筆記時甚至已經過了九個月。除了平面的亞洲文物區以外,四樓還有一整間專門放中國歷代瓷器的展廳;裡頭當然也有關於景德鎮的介紹,看到一件有阿拉伯文字的明代瓷盤,特別容易吸引我的目光。另外還看到一套清代五彩瓷杯,大概知道是從明代的五彩瓷發展而來,至於新技術的細節自然就不是我熟知的內容。

  接著又到伊特拉斯坎文化的展廳,明顯勝過位於共和國首都的羅浮宮,在我印象裡,羅浮宮的伊特拉斯坎展廳放了一堆人形棺蓋以及陶罐,對於文物的說明幾乎只有年代和來源地而已。英國人五鬼搬運的功夫和法國人一比,果然是技高一籌,就連賽普勒斯這樣一座島嶼的文物也能填滿整間廳堂;我從上午十點開放參觀逛到下午一點半,心想該是時候找個地方進食,就算不用餐至少也得坐下,因此不再花力氣尋找來自蘇格蘭路易斯島的象牙西洋棋(其中一半收藏於此)。兩個月後,我在愛丁堡的國立蘇格蘭博物館終於一睹這副「表情豐富」的西洋棋的另外一半。

右:大笨鐘。

左:昂貴的倫敦眼;搭一次三十分鐘索價廿鎊。

  下午,我依著地圖來到遠近馳名的國會大廈與大笨鐘,這座建築物不只是倫敦的地標之一,也是聯合王國的一大象徵物,不過旅程中放進這個純拍照行程絕對是一件愚蠢的事情。附近真正能入內參觀的只有西敏市修道院,但我對於收取門票的宗教建築一律「敬謝不敏」,因此很快地轉往其他景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道理運用在倫敦眼真是恰當。一回合三十分鐘的倫敦眼摩天輪要價二十鎊,心想,這玩意兒就該在下頭拍照,搭上去也就沒什麼特別,從那兒看出去的風景也沒比得上塔橋上頭的景色特殊。倫敦眼純粹是搭氣氛的,自己一個人實在沒有必要;細數一回可以一同搭乘的人,包括我認為會答應的人以及我願意邀請的人,算一算其實也寥寥可數。

右上:柵門深鎖的唐寧街口。

右下:西敏市修道院後方。

左上:眾人在柵門外圍觀白金漢宮。

左下:特拉法加廣場與納爾遜石柱。

  唐寧街口豎立著鐵柵欄,還有武警守衛。遊客在柵門外圍觀拍照,我從白廳的一側拍照,讓牆上的唐寧街路牌入鏡,至於那條街上住的達官顯要則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熱門的拍照景點還有戴高帽、著紅服的騎兵,這種合照十分搶手,我想拍他的獨照也非常困難,必須抓緊前後遊客交換之間的空檔,我也實在不願意讓俗氣的南歐女遊客逕入相框(目前還沒看過男遊客與騎兵合照,或許也有吧!)。白廳的尾端正好有一群黑人在遊行,主題似乎是呼籲各界設法停止非洲婦女遭受強暴的處境,這項主題與種族沒什麼關聯性,因此我能放心地經過他們。特拉法加廣場上有許多遊客與當地人,周邊的汽車也是熙來攘往,相機很難從平面取景拍攝,只能隨意照一張代表性的相片;對於早已不復記憶,或是對亞洲人而言完全不具意義的特拉法加戰役,我自然是沒有註解。等到我靠近白金漢宮時已是傍晚時分,事實上也才不到五點,但前院已經不再開放。我直接到女王藝廊的紀念品店,買了一罐印有「白金漢宮」的黑加侖果醬,三鎊五十便士,算是為了當一位稱職的典型觀光客做了最後的努力。

事實上,相機讓旅行變得不輕鬆。四月,我將嘗試沒有相機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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